恰好落在了端着茶过来的紫樱脚下。
    她眼睛闪了闪,看着地上那幅已经沾染了灰尘的画卷,心里涌现一股怒火。
    回到丞相府已经好几日了。
    不管她说什么,温敬书就是不让她回倾心院,继续做她尊荣无比的谢夫人。
    而是留在他的院子做一个小小的婢女。
    说是掩人耳目的身份,她信了。
    可想到昨夜她歇息的侧屋,且不论没有奢靡的布置,就连给她准备的衣衫,都和府邸里的丫鬟婆子无异。
    养尊处优这么多年,紫樱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委屈?
    她找到徐管事,让他去倾心院里,把她惯常穿的锦绣华服取来。
    对方以温敬书吩咐任何人不许进倾心院为由。
    居然拒绝了她。
    想到这事,紫樱的心里都是憋不住的气,偏偏又奈何不了徐管事。
    毕竟他也说了是温敬书吩咐的。
    此外,那间侧屋也没有她往日常盖的锦被,轻如鸿毛,不会有任何不适的贡锦所制。
    这些都是温敬书曾经怜惜她的证明。
    紫樱的心里,隐隐有了不安感,想着过来打探打探口风。
    侧屋没有什么好茶。
    今日清晨,紫樱让徐管事从府中库房,取来之前放进去的江南贡茶。
    她想给温敬书送茶水过去,顺道儿探探他要如何安置她。
    总不能让她一直在侧屋里面呆着吧?
    结果呢?
    徐管事就连这事儿都不能满足她。
    看似恭敬的表情下,是他毅然拒绝的坚定。
    都是见风使舵的下贱东西!
    紫樱只能从侧屋里面找出丫鬟婆子喝的茶叶,就连泡茶的热水,都是她亲自煮的。
    过去,温敬书院子里的侍从也有不少。
    这次她回来之后,怎么一个都看不见了呢?
    她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动手做这些事情,一不小心还被茶壶给烫了手。
    本想立即涂抹药膏,又想起恰好可以趁此机会,让温敬书心疼,遂什么都没有涂抹。
    也不知,温敬书是真的没有看到紫樱,还是看到了之后仍旧故意为之。
    又是一卷画卷甩了出去。
    这次是直接冲着紫樱的面门而去。
    本能反应下,她想要抬腿踹飞过来的画卷。
    千钧一发之际,紫樱又记起自己现在可是没有任何功夫,还失去了一部分记忆的「谢思愉」。
    自然不能如此轻松就避开了画卷。
    伴随着她的一声惊呼,手里的托盘和茶杯掉在了地上。
    她过往给温敬书画的那幅人像,被打碎在地的滚烫茶水全部浸湿,墨也随之化开。
    这幅画……毁了。
    而温敬书丢向门口的第二幅画,直接打在了她的脸颊一侧,砸出了一块红印。
    “夫君——”紫樱表现出被吓到的可怜模样。
    往日这个时候,温敬书早就已经跑过来安抚她的情绪了。
    可今日已经半晌过去,屋子里面还是没有反应。
    紫樱的位置看不到书房里面的男人,刚要屋子去找人,就被守在门口的护卫给拦住了。
    “书房种地,闲人免进。”
    她看着横亘在自己面前的长剑,在阳光下锋利无比。
    自从顶替谢思愉身份开始,从来没有一个护卫敢如此对待她,气的她脸都白了。
    “放肆!本夫人可是夫君的发妻,难道连本夫人也不能进去吗?”
    “此乃丞相大人的口谕,还望不要为难我们。”
    如果紫樱细心些,就会发现这些拦着她的护卫,都没有尊称她为夫人。
    见护卫们油盐不进的样子,紫樱只能咬着牙站在书房门口,一低头的功夫,眼泪就已经流了下来。
    她往旁侧走了两步,没有迈进屋子,但是能让屋子里的人看到她的泪水。
    温敬书此时就坐在案桌后面的椅子上,眼神冷漠盯着门口的女人,耳畔回响起温雪菱说的那些话。
    他虽然不喜欢这个亲生女儿,但是也知道没有证据的事情,她不可能在自己的面前如此笃定。
    就像揭穿温锦安不是他亲生女儿这件事情。
    到现在,温敬书还记得温雪菱当时盯着他的嘲讽眼神。
    仿佛在说:看,这个就是你宠着长大的宝贝女儿,居然不是你的种呢?
    后来他命人去调查温锦安的出生日子。
    还有在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时候,安排大夫做了滴血验亲的事情。
    最初,他是不相信的。
    只可惜哪怕做了很多的验证,最后的结果还是如一。
    温锦安不是他的种!
    他可不是什么为了心爱女人甘愿忍受这份屈辱的男人,从知道温锦安不是自己女儿那刻起,温敬书已经在心里想了很多种弄死她的法子。
    只要想到自己千般宠爱的掌上明珠,不知道是「谢思愉」和哪个野男人偷来的野种,他就觉得恶心。
    也是从那一日起,他就算依旧照例去倾心院用膳,也不会留下。
    就连用膳时,「紫思愉」夹过的菜,他都没有多碰一筷子。
    待从温雪菱口中得知,眼前这个「谢思愉」是冒牌货的那一刻,温敬书甚至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。
    他就说,自己的恩人必然是冰清玉洁的人。
    怎会是和其他男人珠胎暗结的人呢。
    果然是假的!
    紫樱终于看到了屋内男人的脸,却在对上他阴沉沉眼神的瞬息,心咯噔沉了一下。
    总感觉,他的神态不太对。
    不仅没有过去看她的温柔怜爱,甚至还多了怨恨。
    他该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?
    该不会真的信了,慕青鱼那个贱人生的小贱人的话吧?
    不行!不能暴露马脚!
    “夫君……”紫樱还想要用自己楚楚可怜的眼泪,来换得他的怜惜。
    温敬书从椅子上起身,缓缓来到了她面前。
    “没事吧?”他突然露出笑意,就像过去陪伴在她身边的每一次一样。
    紫樱看到这个熟悉的笑容后松了一口气,她就说,他不会相信那个小贱人说的话。
    “没事,就是……”她故作为难地咬了咬唇。
    仰起头时,恰到好处露出自己最漂亮的一侧脸。
    “夫君,我本想给你泡茶,让徐管事去取去年江南进贡来的那茶,那是你我最爱喝的,可徐管事居然拒绝了我。”
    她故意娇嗔的话,说出徐管事不听从她命令的事情,以为等到的会是他的心疼。
    哪知,听到的却是让她心神不宁的话。
    温敬书的手一点点抚上她脸颊,感受到掌心真实的肌肤,并非易容用的面皮那般不自然。
    他眼神露出遗憾,声音冷漠无情道,“既然没事,那便把地上这些收拾干净吧。”
    “什么?”紫樱不敢置信抬头。
    温敬书嘴角的笑意,没有一丝往日的温情,透着看穿她伪装后的彻骨寒意。
    他语气冰凉:“你从小干的不就是伺候人的事?”
    温敬书厌恶地瞥了她一眼,抽回手后,狠狠握紧了拳头。
    “难道本相说错了?”
    “紫樱。”
    第247章谢家族灭和赝品有关?
    紫樱脑子嗡一声炸了。
    她震惊盯着温敬书,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听错了。
    紫樱故意装作没有听懂他这话的样子,只是说话的声音因为害怕都在颤抖。
    “夫、夫君,你在说什么?”
    温敬书一改之前温和相对的模样,冷冷凝视着面前这张不过小有姿色的脸,连慕青鱼万分之一的美貌都比不上,
    若不是有「谢思愉」对他的救命之恩在,他根本不会对她那般宠爱,掏心掏肺对她好,恨不得给她摘星星摘月亮。
    只要想到这十四年光景,自己居然被一个赝品给欺骗了。
    温敬书就觉得一股强烈的恶心感袭来。
    “别喊我夫君!”他面目狰狞瞪着面前还在装可怜的女人。
    院子里的护卫们已经全部退下。
    温雪菱刚过来就听到了渣爹那声愤怒的吼声,她眸光微闪,站在院子门口没有进来。
    想通风报信的守卫,早在她出现之前就已经被她的给击晕了。
    不得不说,梁诀给她的这些暗卫,武力值真的很高。
    她安静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两人的交谈。
    “夫君,你误会了,我是愉儿啊。”
    “我是谢思愉,你忘了在北境战场我曾经救过你一命了吗?”
    紫樱脸上布满了委屈的泪水,哽咽说道,“你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,我告诉你说不必报恩,可你却说日后一定会报答于我。”
    “你还说,只要是我想要的,是你能做到的,就算付出性命也一定会替我达成,这些你难道都忘记了吗?”
    这些话确实是温敬书和谢思愉说过的原话。